清晨！

　　楚峰坐在床边，手里捏着那份连夜赶出来的离婚协议书。

　　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揉搓得卷曲发皱，他拨通了江依月的电话。

　　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6:23，他已经等不及了。

　　江依月是想一条道走到黑，这样的耻辱是个男人就无法接受。

　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，他能听到江依月在另一头，翻身时床单摩擦的声音。

　　"老公！"江依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。

　　"不要叫我老公，你不配。"楚峰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，"赶紧滚回来？"

　　"老公，你怎么这样霸道？

　　昨晚让我滚出去，今早又让我滚回来？"江依月没好气说。

　　楚峰盯着手中那份协议，"我已经写好离婚协议了。

　　你回来签字，我们今天就去民政局离婚。"

　　电话那头安静了，静得楚峰以为信号断了。

　　然后他听到江依月急促的呼吸声。

　　"你疯了吗？"江依月的声音陡然拔高，"不就是给赵伯伯生个孩子吗？

　　你想了一晚上，还没有想通？"

　　"江依月，你觉得给那个糟老头生孩子，是很小的事？"

　　楚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　　不尽快跟江依月离婚，迟早要被她气死。

　　“老公，我再给你说一遍，是试管婴儿。

　　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认，以后只认你和我生的孩子。”

　　“你能不能换位思考？

　　站在我的角度去理性分析，怎么就不能支持我呢？”

　　“你这样的心眼，以后怎么能成大事？”

　　江依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
　　楚峰吼道："难道我还要开瓶香槟，庆祝我老婆要给一个老头生孩子？

　　你觉得我应该有这样的心胸，才就能成就大事？"

　　"楚峰！"江依月几乎是在尖叫，"你不要偷换概念，孩子是试管婴儿，又不是真的和他——"

　　"有区别吗？"楚峰打断她，声音里压抑着暴怒，"你赶紧回来，我们离婚以后，你爱干嘛就干嘛。"

　　"江依月，你简直不可理喻，你把我当什么了？"

　　电话那头传来江依月收拾东西的声音。

　　"我马上回来，"她的声音冷静下来，"我们当面谈。"

　　半小时后，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。

　　楚峰站在客厅中央，手里还攥着那份离婚协议。

　　江依月推门而入，眼睛红肿，在回来的路上哭过。

　　她穿着昨晚出门时的那件米色风衣，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。

　　“老公，离婚你就不要想了！”

　　“我给赵伯伯生孩子，你也别想阻止。”

　　江依月把离婚协议撕成几片。

　　楚峰猛地抬手，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江依月脸上。

　　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。

　　江依月踉跄着后退，捂住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，瞪大眼睛。

　　"你昨晚推我，现在...打我？"江依月泪流满面。

　　楚峰的胸口剧烈起伏，愤怒在体内燃烧。

　　"打你怎么了...你逼我的..."

　　江依月冲进卧室，用力甩上门，门框发出"砰"的一声巨响，震得墙上的婚纱照都微微颤动。

　　她扑到床上，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。

　　楚峰的气息还残留在上面，那种熟悉的淡淡薄荷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，让她鼻子一酸。

　　"混蛋！"她咬牙切齿地骂着，声音闷在枕头里变得模糊不清。

　　江依月翻过身，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
　　那是他们一起选的，楚峰当时还开玩笑说灯光像月光一样温柔，就像她的名字。

　　楚峰知道今天离婚是没有希望了。

　　“江依月，我去上班了，离婚不离婚不是你说了算！”

　　楚峰满眼怒火，他只能先去上班。

　　江依月听到楚峰离开的脚步声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。

　　她抓起另一个枕头狠狠砸向门口，枕头无声地落在地毯上。

　　"他怎么能..."江依月咬着下唇，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
　　"骗子..."她把结婚戒指取下，紧紧攥在手心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
　　窗外下起了雨，雨滴敲打着玻璃。

　　江依月想起昨晚在酒店房间里，她盯着手机等楚峰的电话等到凌晨三点。

　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，暗了又亮，却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
　　江依月抹了把眼泪，走到衣柜前猛地拉开柜门。

　　她抓起一件灰色毛衣，这是她送给楚峰的生日礼物，标签都还没拆。

　　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，她用力把毛衣摔在地上，又狠狠踩了几脚。

　　"你为什么不理解我？"她歇斯底里地喊着。

　　发泄一通，她蜷缩回床上。

　　这个房子是他们一起买，贷款是两人一起还。

　　墙上每一幅画，厨房每一个碗碟，都是他们共同挑选。

　　楚峰凭什么让她走她就得走，让她回来她就得回来？

　　"我不会签字的，打死也不签！"她对着空气宣布，声音里带着固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
　　如果楚峰真的坚持要离婚呢？他要是去打扰赵杰呢？

　　这念头让她胃部绞痛。

　　江依月看看时间，赶紧打电话请假，她今天这个状态是不能去上班。

　　作为一个公关经理，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。

　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到了下午，江依月颤抖着拿起撕成几片的离婚协议书，拼凑在一起。

　　财产分割、房产归属，一条条一款款都写得清清楚楚，就像楚峰一贯的风格——理性、冷静、不拖泥带水。

　　江依月双腿一软，跪坐在茶几前。

　　她意识到楚峰这次是认真的，他是真的想结束这段婚姻。

　　"为什么..."她呜咽着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协议书上。

　　她爱楚峰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。

　　试管婴儿只是报恩，为什么楚峰就是不明白？

　　她擦干眼泪，站起身，走到浴室洗了把脸。

　　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，眼睛红肿，嘴唇因为咬得太紧而破皮出血。

　　拿出化妆品，开始仔细地遮盖这些痕迹。

　　化完妆，江依月拿起手机给楚峰发了条信息："老公，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。"

　　发完这条消息，她走进厨房，开始准备楚峰最爱吃的菜。

　　.......

　　赵杰的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边缘。

　　照片中的儿子和孙子，笑得很灿烂。

　　水晶杯中的威士忌，泛着琥珀色的光泽。

　　赵杰一饮而尽，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，却浇不灭心中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
　　他深深吸口气，让心情平复一下，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江依月电话。

　　江依月正在厨房切西红柿，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规律的声响。

　　锅里炖着楚峰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，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。

　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，江依月差点切到手指。

　　她放下刀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心跳加速——一定是楚峰打来的。

　　她小跑着冲出厨房，发丝因匆忙而散落几缕在额前。

　　当看到来电显示"赵杰"两个字时，江依月心里一紧。

　　手机在茶几上震动，发出嗡嗡的声响，屏幕上赵杰的名字不断闪烁。

　　江依月站在原地，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了围裙边缘。

　　几秒钟以后，她按下了接听键。

　　"小月亮。"赵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，声音嘶哑，"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？"

　　"没有，我刚刚在厨房..."江依月心里都是愧疚。

　　她暗暗骂自己太没有用，到现在还说服不了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