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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穿越之亡国祸水 豌豆日记 2093 2025-08-12 12:23

  第二日一早,北朝大军已开始拔营。

  夏窈立在辕门处,望着往来穿梭的玄甲士卒,眉心微蹙。

  传闻中龙骧虎视,八荒震慑的陆崇,竟不围攻涢阳城!

  她攥紧袖中的金簪,冰凉的簪身硌得掌心生疼。

  整整一夜未睡,本想今日趁乱逃脱,此刻都化为泡影。

  远处涢阳城头,“徐”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在嘲笑她过于天真。

  整军号角响彻云霄,魏景臣大步走来,铁甲铿锵将她抱上战马。

  夏窈垂眸看着自己素白的衣袖,分明还是那副皮囊。

  却因那几句谶语,从人人唾弃的亡国祸水,变成了三军敬畏的“神女”。

  年轻的士卒们透过帷帽偷眼打量她,那些敌视的目光已然消失,眼底交织着敬畏与好奇,就像仰望庙宇中的玉像。

  甚至有胆大的,在经过时悄悄将新摘的野花放在她马鞍上。

  夏窈攥紧缰绳,忽然觉得荒唐,这乱世之中,人心比柳絮还易变。

  魏景臣的战马始终与陆崇保持着一丈距离,恪守着某种无形的敬畏。

  第一次见陆崇,夏窈意识混沌。

  昨晚是第二次,但她精神过于紧张。

  直到今日,终于让她看清了这位北朝统帅的真容。

  他生就一副儒将骨相。

  凤目微扬处自带三分书卷气,偏那眉峰又凝着塞外风霜。

  最矛盾的是那双眼,寻常谈笑时似含三分春水,此刻被晨光一照,却亮得如同出鞘的寒刃。

  玄甲未掩书卷气,玉冠反衬铁血姿。

  这般人物,恰似名琴匣中藏了柄饮血无数的古剑,清贵皮相下尽是杀伐决断。

  陆崇似有所感,蓦地回首。

  晨光中,只见魏景臣僵硬地揽着马背上的素衣女子,那无所适从的模样让他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。

  江国之人善诈狡骗,李阑声假意归降却暗中设伏。

  他的国后先是写诗求死,转眼又散布谶语求生。

  这般反复无常,倒也应了“南人多诡”的评语。

  不过...陆崇摩挲着缰绳。

  一介亡国妇孺,纵有千般机巧,终究只是阶下之囚,更何况如今正好为自己所用。

  只是魏景臣这愣头青,怕是防不住那看似弱柳扶风,实则心机颇深的亡国女子。

  战马嘶鸣间,陆崇故意勒紧缰绳,看着魏景臣慌忙稳住怀中人。

  “让她过来。”陆崇的声音不大,却惊得马上两人同时一僵。

  魏景臣缰绳猛地勒紧,战马吃痛扬起前蹄。

  少年将军喉结滚动了几下,沉默地将人搀下马背。

  夏窈刚走到陆崇马前,忽觉天旋地转,那人单臂就将她掳上马鞍。

  后背撞上冰冷甲胄,她忍不住轻呼出声。

  陆崇置若罔闻,隔着帏帽端看她。

  突然“哗啦!”一声。

  帷帽被粗暴撕裂,轻飘飘坠入尘土,滚了满身污浊。

  陆崇扣住她下巴,强迫她仰起脸,直面刺目的天光。

  他低笑,声音里带着残忍的兴味:“既是能窥天命的神女,何必藏头露尾?”

  夏窈珉唇,知道这是在羞辱她。

 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世道,女子最忌抛头露面。名门贵女出行,必以轻纱覆面,

  而此刻,她发髻散乱,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,如货物般任人审视。

  只是还好她不是“夏窈”,前世她从小便生活在镁光灯下,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。

  但她还是做足了戏份,惊惶的垂下头。

  远处已有士兵驻足窥探。

  晨光穿透薄雾,被扯落的帷帽下露出一张绝世容颜。

  未绾的青丝如泼墨般倾泻而下,衬得那张脸素白如雪。

  眼里噙着未散的惊惶,偏那眼尾勾起三分天生的媚意。

  唇此刻因惊愕微微张着,露出一点贝齿的莹光,惹人怜爱极了。

  “嘶——”

  三军阵中竟响起一片抽气声。

  那些曾嘲笑李阑声沉溺美色的将士,此刻方知何为倾国之姿。

  有年轻士卒的枪尖“当啷”落地,就连最持重的老校尉,喉头也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。

  原来史书所载“一顾倾人城”绝非虚言。

  陆崇的马鞭突然破空抽响,惊得众人如梦初醒。

  铁骑卷着烟尘而去,那些贪婪的目光仍黏在远处那个纤影上,只是瑶池仙娥,凡人终究不得沾染。

  战马疾驰,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。

  陆崇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压下:“怕我?”

  自上马后,夏窈脊背一直是僵的,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。

  她当然怕,怕那日的暴虐重现。

  怕那柄随时会出鞘的利剑,要了自己性命。

  更怕永远无法离开,一直要过这囚徒生活……

  夏窈的声音似三月新柳蘸水,又轻又软地荡开:“将军金戈铁马,威震寰宇。妾不过弱质女流,岂能不敬不畏?”

  陆崇似乎被取悦到,突然放声大笑,那笑声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意味:“好个舌灿莲花的妙人!”

  陆崇铁臂骤然收紧,玄甲冰冷的棱角深深陷入夏窈柔软的腰肢。

  他俯身逼近,薄唇几乎擦过她耳垂,灼热的吐息裹挟着森冷的话语:

  “一笑相倾国便亡,何劳荆棘始堪伤。

  小怜玉体横陈夜,已报周师入晋阳。

  想必就是这般温香软语,勾的李阑声丢了大好河山?”

  夏窈浑身一颤,冰冷的甲胄硌得她后背生疼。

  她咬紧牙关不敢挣扎,更不敢辩驳。

  自苏醒以来,世人都道“夏后”是这亡国的罪孽。

  可那首青磷照市朝字字泣血,分明是心系黎民的悲鸣。

  自古以来男子们丢了江山,却偏要推到女子身上。

  陆崇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,像条随时会咬断猎物的毒蛇。

  夏窈望着沿焦土倔强而生的春麦,万千感慨。

  若李阑声真是昏聩之君,江国百姓怎会全民皆兵。

  若不受百姓爱戴,怎会愿为李氏王朝拼至最后一刻。

  江国这个烂摊子,从李阑声父亲在位时就积弊已久。

  陆崇攻破荆澜、武成只用了三月,李阑声负隅顽抗整整半年。

  于他的才干来说,已是尽力,实无负江国。

  自古成王败寇!

  北朝需要一个足够昏聩的帝王,让世人觉得新朝天命所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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