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属于我。
打开车门，座位上有个档案袋。
里面除了入职协议和表格，还有行车本、打印的车辆使用说明以及一张中石化的油卡。
说明里告诉我油卡的密码，没有使用限制，但离开本市需要报备。
于是，我战战兢兢地开着这辆车离开市中心的咖啡馆，回到老城区的家。
我租住的地方是城中村的自建楼房，一共三层。
我住二楼的某间，房东一家住楼上。
我回来的时候，房东和媳妇正坐在门前的树荫下择菜。
他们惊愕地看着我从车里出来，那眼神比看到外星人还夸张。
“小妹，你开谁的车回来啊？”房东太太一如既往地八卦。
“公司的车”我谈谈地回答。
就在这时，住在一楼的两个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，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房门。
她们从门缝里往外看，悄没声息的那种。
我依然能感受到火辣辣的妒忌和自己那直线升华的爽足感。
最终，我决定明天先去上一天，挣三千块钱再说。
虽然决定去，但我没有掉以轻心。
这里的情况我在微信上和老家的闺蜜说了一下，然后让她明天和我随时联系。
“其实你还不如弄个短视频账号，明天去之前放到网上。”闺蜜给我出主意。
“我怕公司不同意。”
“没事，你就拣能说的说呗。”
我想了想，觉得这样也好，现在全民刷短视频，这东西不仅能吸晴，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保障我的安全。
第二天，我如约在九点来到了开发区的丽思卡尔顿酒店。
这是个比我想象中还大得多的酒店，以前从未来过。
我就像头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，跟着服务员来到1346房间。
这是个非常大的套间，可并没有人。
房间里拉着窗帘，采光很差。
外屋正中放着落地式视频会议设备。
设备开着机。
一个载着古怪面具的人正透过摄像头，阴恻恻地盯着我。
“欢迎你入职查尔斯·麦道金融集团。”一个经过处理的女声从面具面后传出来。
我点了点头，拉了把椅子坐下。
“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，我是你的上司，大中华区的负责人侯婷。”面具人说。
“我们通过视频会议的形式培训。主要是讲述你自己的故事，你要把从记事起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们。”
“为什么要知道我的这些隐私？”虽然昨天的文件上已经有了说明，可我还是觉得很别扭。
“我们需要充分的了解。”侯婷说。“我昨天面试时和你说过了，这个工作很特殊。
“是你面试的我？”我惊愕地问。
“对。”侯婷沉默几秒，又道：“在此之前，你需要见见我们的创始人，公司的制度都是她制订的。你之后再决定是否向她分享你的故事。”
“她在哪儿？”
“里屋。”
按照侯停的要求，我起身推开了通往里屋的房间。
映入眼帘的是桌上一张巨大的遗像和两支素烛。
一个白发老太太正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。
三
麦道公司的创始人已经死了？
我困惑地往后退了两步，正看到摄像头向我转了过来。
“她是我的母亲，人们都叫她安东尼夫人。”侯婷说。
“常阳是她出生的地方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害怕打扰到母亲的长眠一样。
我没有进去，就这样站在门前，征征地望着摄像头。
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，但一定不会好看。
而摄像头那边的侯婷就这样望着说诉说她母亲的故事。
“一百年前，她出生在常阳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。她是家里的第五个姑娘。”
“哦。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好，下意识地回应道。
有这么一瞬间，我一种摸鱼混下班的感觉。
“由于已经有了四个姐姐，所以想要儿子的父母把她送了人。”
故事讲到这里，我终于有了听下去的兴趣。
“好在养父母对她视如己出。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，资助她在常阳唯一的至德女校学习文化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我拉了把椅子，坐到显示屏前。
虽然戴着面具，可看到侯婷的样子还是让我感觉好一点。
最起码不会独自面对遗像了。
“后来她参加了革命，当护士，救伤员。解放后被送到苏联留学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，继续听下去。
“在苏联她认识了她的丈夫，也就是我的父亲安东尼。”
“你父亲是俄国人？”我震惊地问道。
可能是被太多人问过个问题，侯婷的表现很平静。
“对，他们结婚了。中间经过了很多波折，但仍幸福结合了。”
“你母亲回国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他们婚后去了东德。”
“哦。”
“我父亲是个经济学家，在九十年代末去世。”
“对不起，让你说起了伤心事。”
“没关系，那时候我还很小。”侯婷道。
“开始，家里人都反对母亲和父亲去德国。”
“她还是去了。”我笑道。
“对，如果是你怎么选择？家人和爱情。”侯停突然问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深切能感觉到她在渴望我的肯定。
“我也会选择爱情。”虽然不这么想，实际上我此时别无选择。
侯婷沉默了。
良久，她悠悠地叹了口气。
“说实话，我以前并不理解她。”她说。
“但你的确是和她契合度最高的人。”
“你指的什么？”
“所有的一切，比如性格、气质、言谈举止。”她笑道。
“我看到你的第一眼，就似乎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没说话。
实际上我现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，难道说“我也觉得我很像你妈？”
“我想给你破个例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。
“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在欧洲，中国现在只有你自己。”
侯婷的话让我颇为震惊，没想到她竟然也在国外。
“我想让你立即转正，把常阳公司建起来。”
侯婷的话让我眼前一亮，只听到了立即转正几个字。
“所有的一切都由你来处理，我之前委托的人力资源公司会和你对接。”
“麦道集团的常阳分公司？”
“不，是麦道中国，常阳是总部所在地。”
侯停说着用手往下指了指。
“桌子抽屉里有那张银行卡，你从今天开始就转正了。”
侯停的话让我脑子嗡地大了一圈。
入职第一天，就转正了？
这是超级狗屎运还是惊天大陷阱？
还是那句话，我有啥可图的？
正琢磨着，侯婷又说话了。
“按欧洲惯例，我们公司高管都是预付年薪制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加快了。
“我今天就会让财务把你的薪水打到你的银行卡上。”
“今天？”我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。
“对，四百万年薪加今天一天的试用期工资，要扣税。”
脑子一片空白，我实不愿相信今天就会有人给我打四百万。
没上班就发钱，这是什么公司啊？
“其它的部分年底结算。”侯婷的声音悠悠飘进我的耳鼓。
“还有其它部分？”我都听傻了。
“拿上那张银行卡，明天就开始工作。我会通过邮件联系你。”
“我要有急事找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，但尽量不要打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不是一个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人。”侯停说。
“如果不是母亲的遗愿，我可能就去北欧定居了。”
“哦，那好吧。”
“多数时间可能需要你自己，这一阶段的工作你要独立完成。”
“这一阶段什么工作？”
“看过《西虹市首富》吗？”侯婷突然问道。
我懵懂地了点头。
“和他一样，花钱。”侯停背靠着椅子，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。
“另外，别忘了定时分享你的故事。”
就在这时候，我手机叮铃响了一声。
银行的短信提醒到了，我的银行账户到账347万2242元人民币。
就这一刻，我觉得自己成了有钱人。
四
虽然说是花钱，可其实侯婷还是对我有要求的。
譬如在公司总部这件事上，她就要我选择常阳最好的写字楼。
先租上一层做总部。
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办公，可从装修、家具到设备的配置，完全按几百人规模的大公司来搞。
所有的一切我全权负责，也没什么审计制度，就是每周向她汇报花了什么钱，做了什么事。
侯婷从来不问，只是定时和我开个视频会议。
她都是戴着面具听我讲自己的故事。
戴得最多的是那个哆拉A梦的面具。
足足花了近一个月，我才把公司总部搞起来。
初具规划的麦道中国金碧辉煌。
除了没人办公以外，完全是个大公司的范儿。
侯婷始终没提让我招人的事。
我注册了麦道中国，颇费周折。
接着我的工作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：买、买、买！
买的多是不动产。
从房子、汽车到郊外的别墅，我几乎跑遍了常阳的所有在建楼盘。
侯婷不是说麦道是个金融公司么，我咋觉得像投资公司？
投资的还是最近有点拉跨的常阳地产。
好在花钱的感觉真的很爽。
以前从未进过豪车4S店的我，可以舒服地坐着让销售给我倒茶。
看车看到中午，他们竟然安排我到附近的粤菜馆吃饭。
还美其名曰工作餐。
要知道我以前发工资都不敢进这种饭店。
开着一千多万的车出来，我感觉自己买了个古董。
买个同价值的古董都得恨不得放保险柜里。
我却开着它在城市里闲逛。
我注意到一个事，满街的车都躲着我。
这车自带清场功能。
可惜我也不敢开着这东西去城中村。
就算侯婷不心疼钱，我还心疼自己的命呢。
我把它停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。
然后开着自己那辆CT6回家。
这就是我的工作。
除了买房和买车，侯停还让我关注一下股市。
好容易有点和金融沾边的工作了。
我替她，或者说替麦道公司买了几十支股票。
就这样，共总也花了不过几千万。
侯婷视频的时候，让我去按有钱人那样处理一下形象。
既然公司埋单，我自然也没客气。
我找了个给明星打理形象的工作室，报价十余万。
谁知道侯婷连问都没问，直接给我把钱打了过来。
于是我有人生第一次从上到下的整肃。
连内衣都换成了香奈儿的。
我真担心自己要换了工作会不会不适应。
此外，侯婷竟然还提出了她出钱，让我去整容的计划。
按她的话说，我的形象很好，但离完美尚有差距。
不完美，就不能更好的胜任工作。
这让我有点担心，害怕侯婷对我有什么企图。
我又不是靠脸吃饭。
好在侯婷也没有坚持，只是说让我考虑一下。
我把公司的事和闺蜜说了，却没敢告诉家人。
因为我还摸不透侯停的底，怕父母接受不了。
譬如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的脸。
这个人很神秘。
闺蜜似乎不怎么担心我的安全，倒是对麦道公司很有兴趣。
她让我想办法把她弄进去。
可侯婷却拒绝了我的建议。
“公司的用人制度很严格。”侯婷说。
我失望地点了点头，没敢多说话。
其实在侯婷面前我还是挺拘谨的。
也许这就是神秘带来的力量吧。
“可以让她从兼职做起。”侯婷又道。
“这是欧洲很多公司的做法，不合适也无所谓。”
“怎么兼职？”我问。
“不用来公司上班，你给她安排工作。”侯婷简洁地回答。
“薪资两万。同样要分享自己的故事。”
就这样，闺蜜的工作也定了下来。
我相信她会同意的，这几乎等同于白拣钱。
可就在我关闭电脑，准备去游泳馆游会儿泳的时候。
一个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让我瞬间警惕起来。
电话里，自称经侦大队的女警察告诉我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。
让我明天去一趟分局。
最后，她说了一个让我震惊到极致的消息。
“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情况。”她说。
“根据我们调查，常阳至德女校从来没有人去苏联留学。”
“你是说没有安东尼夫人这个人？”我吃惊地问。
“不仅没有这个人，连侯婷都是假名字。”
“麦道公司的注册时间一个半月之前。”女警察悠悠地说。
五
第二天，我来到区公安分局。
一个叫杜澜的女警察在办公室接待了我。
她长得蛮漂亮，看上去个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和我心中的女警形象相去甚远。
捧着纸杯里热气腾腾的茶水，我困惑地打量着杜澜。
“你怎么知道侯婷对我说的话？”我问道。
杜澜坐到我对面，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。
她头也不抬地告诉我，最近侯婷面试了好几个人。
讲的故事都差不多，但留下的只有我一人。
“之后你就突然有钱了。”杜澜回答。
“你们为什么要调查侯婷？”
“因为有人报案。”杜澜简单地回答。
“她这种招人方式，难免不引起注意。即使没人报案我们也会调查。”杜澜说。
“哦。”我沉默了，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
“所以说侯婷的身份存疑。你花的钱来路不明。”杜澜说。
“那你打算让我做什么？”我问道。
杜澜这次抬起头，想了想说道：“说说你这几天的情况，购买的资产。对于侯婷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。”
“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，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。”
如果是一个月前，遇到这些种情况我肯定会配合杜澜。
但现在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变化。
最起码在警察没有给侯婷定性之前，我还是觉得自己多个心眼是好事。
有钱是不是会让人聪明我不确定。
但有钱能让我更谨慎，更热爱自己的工作是我非常确认的事情。
那种天天上班摸鱼，不热爱岗位的人。
我现在才确定原因。
就是给的钱不够。
此时的我就是这种情况，很麻利地拒绝了杜澜。
她既然说不出什么，又没有带我去审讯室。
那证明她根本没证据，只是怀疑而已。
说实话，侯婷的身份我虽然也怀疑。
但没有我对这份工作上心。
杜澜听了我话，打字的手停在空中。
好半天，她才悠然道：“行吧，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市，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系。”
说着话，她把电话号码留给我。
我没有说什么，离开公安局后第一时间给侯婷打了电话。
电话里，侯婷沉默了很久。
“你还是来酒店一趟吧。”侯婷说。“我有些话该对你说。”
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开发区的丽思卡尔顿酒店。
1346房间里，落地式的视频当中，侯婷还是没有摘下面具。
只是她这次声音变得有些异常，听上去像个中年女人。
“我之前用了变声器，为了隐藏身份。”
侯婷解释道。
“我之所以不想暴露身份，是因为我的身份太敏感了。”
我安静地望着她，没有说话。
房间里飘荡着侯婷的声音。
“我先生是锡丹王国十七任国王布加诺沙的第十一个王子，他全名是‘那姆尔丁·里旺·布加诺沙’，我是她的王子妃。”
这是个意料之外，情理之中的回答。
我只知道锡丹是个盛产石油的富庶小国，位于东南亚的最南端。
他们国家的王子妃，当然是个有钱人。
“竟然是这样。”我不禁感叹道。
“我母亲生前是王妃助理，她至德女校毕业后去了锡丹，我父亲是当地华人”
至此，我才知晓事情原委。
怪不得杜澜说至德女校并无人去苏联留学。
“在母亲的遗愿中，不仅要回常阳，还想在这儿建个公司，发展家乡的经济建设。”侯婷说。
“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她昔日梦想。”
“警察不知道你的身份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侯婷说。“我也不想告诉他们。”
“怕麻烦？”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麻烦，但想来是有的。
“对，国际媒体的嗅觉是很灵的。”侯婷笑道。
“你得给我保密。”她又道。
“我会的。”我肯定地回答。
“嗯，另外你常阳这边的工作我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。” 侯婷忽然说道。
我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以为侯婷要解雇我。
“你来一趟锡丹吧。”她说。
我愣住了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。
“我想收你为养女，让你来见见我先生。”
我又以为自己幻听了。
“我们没有小孩，你如果愿意就当我的养女吧，也是我遗产的唯一继承人。”
侯婷平静地说。
六
生活就像过山车。
有时候嗖地上去，有时候又嗖地下来。
上去下不来或下去上不来，
都不是好事。
我最近就过着这样的日子。
好在我没有下去，一直在往上窜。
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。
或能不能掉下来。
那天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。
懵懵懂懂的回家就睡。
第二天，按侯婷的要求，我准备把工作委托给闺蜜。
当她听说侯婷的身份以及要收养的消息。
长叹了一声。
“怪不得，最近侯婷一直在通过微信问我你的事。”
“我的事？”我奇怪地问。
“事无具细，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。”闺蜜笑道。
“现在想起来，她要收你当养女，当然要问清楚。”
我沉默了，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。
可现的情况，又不由得让我不相信。
我真是亿分之一那种被天降馅饼砸中的人吧！
想到这儿，也算释然。
于是，我开始为去锡丹做准备。
为了打消我的顾虑，侯婷以公司的名义给我发了一笔差旅费。
按她的说法，欧洲公司的普遍标准。
去锡丹算东南亚算，每天80欧补助，餐补120欧。
这样每天的总共可以得到200欧的补助。
她按六十天给我结算。
这样提前给了我12000欧。
当然，是换算成人民币给我的，而且不用扣税。
我拿着这笔钱，基本打算了被拐卖东南亚或中东的顾虑。
要知道这一个多月，我已经从侯婷手里拿到了四百多万。
虽然这些钱包括工资、补助以及这次的差旅费。
但我相信没人会为了我付出这么大代价。
接下来，我就可以准备出国事项了。
谁知道在这个环节又出了差子。
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，由于涉嫌民事纠纷，所以我不能出境。
这时候我才记起那个叫杜澜的女警察说过的话。
我给杜澜打了个电话，说明情况。
最后当也问起我为什么要出国时，我才提到侯婷的真实身份。
电话那头的杜澜很久无语。
“据我所知我们国家还没有直达锡丹的航班。”
“我会去新加坡转机。”我说。
昨天侯婷也和我提过，她在新加坡设立了一个办事处。
就是方便外事往来。
杜澜没有说话，只是告诉我给我解除出国禁令需要几天时间。
我把这件事告诉我侯婷，她说这也意味警方解除了对我的怀疑。
一周以后，我按照之前的约定，踏上了前往锡丹的旅程。
在新加坡机场，我打电话给侯婷。
电话响了很久，却没有人接听。
眼看已到起飞时间，我只得先上飞机再说。
又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，我终于到了锡丹首都多伦布斯。
可惜此时侯婷还没有联系上，我又给她发了邮件。
刚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，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。
电话是个自称律师的当地男人打来的。
他的英语口音很重，但还能勉强听懂。
律师说，前天晚上侯婷因突发性心脏病去世了。
按照遗嘱，我是侯婷的唯一继承人。
七
律师告诉我，侯婷和她先生，也就是锡丹王子早已离婚。
按照离婚协议，她不能对外公布这件事，也不能再婚。
但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作为补偿。
所以她想找个继承人来完成母亲的遗愿。
而我就是她选中的继承人。
侯婷本人则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。
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，心脏很脆弱。
如今我需要见一下王子，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继承侯婷的财产了。
律师告诉了我一个数字。
侯停留下了总共价值十一位数的遗产。
是美金。
我在酒店里平静地听完了律师的叙述，又平静地挂了电话。
这几天的事已经让我适应这种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消息节奏了。
只是现在我甚至不能用幸运来说明自己的情况。
我亦无第一次听到四百万时的兴奋。
心如止水，哪怕是亿万资产。
律师告诉我，他的律所在另外一个岛上。
所以明天他会派车接我到码头，再坐船过去。
与国内不同，锡丹不仅是岛国，还是由多个小岛组成的国家。
坐船在这里很普遍。
我几乎一夜无眠，眼前不停地闪过侯婷那戴着面具的身影。
耳边总徘徊着她曾经说过的话。
临行前她还在嘱咐我到锡丹的注意事项。
谁知如今却是斯人已逝。
早上去餐厅吃完早点，律师给我发来信息。
我按着信息找到出租车，被载到码头。
穿过鳞次栉比的商铺和船坞，我找到律师说的商船。
船头站着一皮肤黧黑的当地小伙。
他看见我，挥了挥手中的旗杆，那里挑动着一面崭新的锡丹国旗。
这是律师和我约定的信号。
我上了船，在船舱坐下。
服务人员端上当地盛产的木瓜汁。
平静地海面上飞翔着几只海鸥，发出清脆的叫声。
我有些晕船，开始昏昏沉沉的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摩托艇驶来的声音。
继尔，嘈杂声鼎沸，混杂着当地人的叫喊声。
眼前的景像越来越模糊，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直到被人叫醒。
我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船舱床上。
床前，一身便装的杜澜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。
“杜警官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我奇怪地问。
杜澜冷笑两声，叹道：“你是要钱不要命啊。要不是我，你早死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我惊讶地问道。
杜澜的话让我很震惊，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律师有问题。
难道他看侯婷已死，想觊觎我的财产？
我看过很多侦探故事，都是这种套路。
可杜澜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窖。
“还做发财梦呢？”杜澜的话中明显带着揶揄。
“我告你，侯婷根本不是什么锡丹王妃，她就是个骗子。”
我没说话，当然也不太相信杜澜的话。
可能看出我的想法，杜澜从手机中找出几份新闻摘抄给我。
“侯婷原名叫钱双琳，是常阳市碧海嘉美科技公司的创始人。”
这话让我大吃一惊，因为常阳没人不知道碧海嘉美这个公司。
早几年，碧海嘉美通过保本高收益为诱饵，推出多款“短期投资理财”产品，并通过传销方式，在全国成立分支机构进行非法融资。
后来到爆雷的时候，听说已经骗了几百亿人民币。
“可是她为什么要给我钱？”
“予要取之，必先与之。”杜澜冷哼一声，说道。
“你看看这个。”说着话，杜澜把手机递了过去。
我接过手机，看到上面的照片，几乎吓得尖叫出声来。
原来这个钱双琳长得和我竟颇为相似。
“这就是她找你的原因。”杜澜道。
“常阳一千多万人，找出一个和她年龄相当，容貌相似、口音相拟，并且单纯质朴的人来其实也不难。”杜澜又说。
我愣了一下，隐隐看到钱双琳的大网正向我袭来。
“如果不是我们警方介入，你这次就真神秘失踪了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听到这儿，我竟有些不寒而栗。
“然后你出国归来，继承了巨额财富，又整了容。”杜澜笑道。
“她知道你那么多事，短期内用你的身份没问题。”
“那以后呢？”
“她的计划是出国，然后购买一个私人国家，甚至已经做好了计划。再通过这个国家转变成无罪身份。”
“还有私人国家？”
“有啊，欧洲有好几个。”杜澜道。
我开始感觉一阵阵寒意。
“我们开始就锁定了侯婷，但由于她在境外，所以只能利用你将计就计，并通过锡丹警方的配合才将钱双琳一网打尽。”
“多……多谢你。”我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“没什么，破这个案子也多亏了你的配合，但你的发财恐怕是要破灭了。
八
回国后，杜澜给我做了几次笔录，还见到了钱双琳本人。
我对她没什么感觉，虽说差点死在对方手里。
但我不得不承认，这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。
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。
另外让我感觉到郁闷的是钱双琳给我的所有的钱都被没收了。
也就是说我除了免费出了趟国外，这几个月白忙活了。
好在闺蜜及时找到了我。
她让我看我的抖音账号。
竟然有了几十万粉丝。
原来自我回国后，随着钱双琳的落网。
碧海嘉美的事也被炒了起来。
而我作为一个差点成为“锡丹王子妃”的中国人。
上了热搜。
不得不说，这成了我的意外收获。
我成了自媒体人。
收入虽说谈不上丰厚，但也不少。
比起以前的工作真是好太多了。
这也不得我感谢钱双琳。
如果大家有兴趣，记得来某音找我。
另外钱双琳的案子据说要判了。
我一直在考虑她走前我是不是该送送她。
有点犹豫。
你们说，我该不该去？
私信或留言告诉我，多谢！
【全文完】